太羹玄酒

【鹿迪】《红尘》第三章

第三章 分离

时至正午，烈日驱散了大朵浓雾般的五彩瘴气，阳光从枝叶间隙斜洒下来，密林的阴森气氛稍减。

不敢耽搁，鹿晗和迪丽热巴服下丹药后向北疾驰前行。小黑在藤蔓纠葛的林中仍然迅捷如风，丝毫没有滞缓。一路奔驰，只见身侧掠过的景色中，遮天蔽日的藤萝缠绕逐渐减少，空气的暖热潮湿也渐渐变为北国的冷冽。

转过又一个草丛，眼前立着密密匝匝的雪松。树干间隔几乎不容一人侧身通过，树枝更延伸成相互勾错纠缠的密网。分明是术师刻意布下的阵法屏障。

迪丽热巴轻扯缰绳，小黑乖顺地放慢了步子，马蹄在地上轻刨，露出苔藓下的赤土和碎石。碎石大小花色不一，又大半埋在土中，但细细辨去，却能发现一道细细的路径由通体赤红的石块连成。随着小黑踏红石步步前进，雪松竟如同仆从般慢慢恭顺地收敛枝条，分列两侧，辟出一条通道来。

虽是天工巧计的阵法，可毕竟来来回回连小黑都看熟了，对于而言热巴早已没有了新鲜感。但无端地，她回眸看了一眼鹿晗。

可能连迪丽热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，她眉梢上挑，眼睛亮亮的，嘴唇微抿却压不住唇角的笑意。

鹿晗想，她这样子，像个满脸写着“我厉害吧！”的求表扬的幼儿园小朋友。于是他捧场地给迪小朋友小红花和表扬：“大开眼界呢。”

迪丽热巴素来不是个能看懂人心思的。这个“人”既是别人，也包括自己。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她那一眼究竟为什么望的，也没想着让鹿晗有什么回应。可鹿晗就是回答了，偏偏他又有一把雨后初霁般温润的嗓子，短短五个字自他口中滑出，韵致宛转，竟让迪丽热巴听得很受用。
热巴虽摸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，却不能否认心里的愉悦，哼哼了几声转过头去，认真驾马。

策马不停，日头逐渐西坠，余晖的尽处隐约浮现一座暗红色的古朴城门。

迪丽热巴左手持缰绳，右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黑球向天一甩，立时绯红的天空腾起大朵紫色焰火。伴随着焰火炸裂的巨大轰鸣声，几队人马从城门两侧驰来。

热巴勒住缰绳，安抚地拍了拍小黑的脖颈，翻身下马。

自暗夜惊醒穿越，在匪徒手中历了生死一遭，又见这武侠世界种种光怪陆离，鹿晗面上的沉静，倒不如说是世界观完全重塑的蒙逼。此时迪丽热巴翻身下马，留他一人端坐在马背上，他才觉得怀里一空，心中突然涌出茫茫然的恐惧来。

鹿晗低低地喊了一声，伸出手去，却只松松握住热巴辫起的发梢，那一缕乌发灵蛇般在他手心一荡，从指间滑落。

“恭迎太子殿下！属下来迟，请殿下恕罪！”

一声恭谨的请罪响起，鹿晗这才定眼看去，方才城中所来人马已到近前，他们一队蓝衣蓝裳，一队青衣黑裳，正单膝跪地作拜。

迪丽热巴早已退到一侧，把鹿晗留在众人朝拜的中心。她负手而立，不顾众人跪拜的繁文缛节，冷冷开口：“玄字一号红狐。任务完成，告辞。”

话毕，一句客套话也不叙，腾起轻功，向城中飘去。

只有鹿晗在与她侧身掠过时，听到一句逼声成线的传音：“小黑暂且借你，待你回宫后把它放了，它自然知道来找我。”

鹿晗从那个翩若惊鸿的飒爽背影上收回眼来，低头，指间是一根乌黑的发丝，分明细长纤弱，却在风中烈烈舞动。

真是……和她一样。

恍神一瞬，前来的属下已经三叩三拜礼毕，重回马背。为首一人上前来深深一揖，道： “宋汶率东宫亲卫、绵城守卫，恭迎太子殿下回宫。”其余人立马分立两侧，把鹿晗拱卫其中。

原来是自己的亲卫。鹿晗不禁有些喜忧参半。

喜是因着这队人马行动整肃，让一路奔劳后的鹿晗好歹有了点安全感；忧却是因为越是亲近之人越不易糊弄，尤其这宋汶，极有可能是太子心腹，难说他会不会察觉自己与陈长生的区别。

说多错多，鹿晗在心里打定了沉默是金的主意，就只淡淡地嗯一声作为回应，便驾马向前。

不过，他选择沉默，总有人闲不下来。东宫亲卫训练有素，可棉城守卫中就不免有几个耐不住沉默赶路的，窸窸窣窣地低声交谈起来。

“刚才那人是谁啊？在殿下和宋将军面前竟然如此趾高气昂，连礼都不见。”

“这个嘛，一般人还真答不上来你这问题，不过今儿你问我，算是问对人了。”

“李哥，咱们都知道你是老江湖，哪有你不晓得的事啊？你就别吊我们胃口，快讲吧！”

“你们没瞧见她在城门外燃的焰火？蓝中泛紫，炸出的形状是一朵鸢尾花。”

“紫鸢尾……那不是暗影阁的标志吗？就是那个专攻奇淫巧计，掠宝暗杀、情报买卖无不精通的暗影阁？”

“可再怎么厉害，也不过是江湖草莽，这武艺再高，也不能像她那样目中无人的啊。”

“呵，那我要是告诉你，这暗影阁明着是江湖帮派，暗里几月前被淮阳王收编到自己麾下了呢？”

“啊呀——这、这向来不是朝堂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么？”

“乱世里，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听听就算了。暗影阁那群人，现在整日里打着王府暗卫的名号，又装着江湖人的洒脱，可不是谁都看不起嘛。”

“咱们殿下征战在外，王爷却在国内这么招兵买马，岂不是……”

“够了！”随着一声怒喝，一根马鞭啪地甩来打那些士卒面前，在空中发出清脆爆响。原本口若悬河的小兵们都吓得面色一滞，停了言语。

宋汶不知何时调转马头，刀般的眼神一一扫过队伍末尾闲话的几人，沉声道：“妄议皇族，你们找死吗？”

众人脸色更惨白几分，忙喏喏道罪。

哼了一声，宋汶才拨回马头，继续前行。

鹿晗原听得兴起，平白被宋汶打断了这难得的知识恶补机会，正懊恼着，便见宋汶踌躇着上前，咬牙无奈地对他说：“殿下恕罪，属下实在无法阻止淮阳王扩张势力。三月前，还是让他得手了……”

啊？太子和淮阳王？这怎么突然开启了宫廷政斗模式？

鹿晗陡然一惊，无奈地在心里吐槽：“我这个穿越，难度也太大了吧！”

宋汶见鹿晗面色不愉，以为太子是责怪他办事不力，忙把所知情报迅速报出：“方才那位红狐，属下也有所耳闻。”

“哦？”鹿晗这才来了兴致，颔首示意：“你且说说。”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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