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羹玄酒

【鹿迪】《红尘》第二章

第二章 熟稔

鹿晗兀自沉浸在穿越的震惊中，迪丽热巴已经手脚麻利地从临近的溪里刺起两条鱼，预备做些晚餐来填饱肚子。

她动作迅速却不免有些粗暴，只草草地把鱼剐鳞剖腹，洒上几颗盐粒就架在篝火上烤。

“诶，这个鱼……”回过神的鹿晗忍不住指了指烤鱼：“你就直接这么烤了？”

迪丽热巴有点心虚地地把烤鱼往身前挪了挪：“我只会这么烤鱼嘛。”又很快鼓起气势，横眉瞪鹿晗一眼，故作凶狠地说：“爱吃不吃。你们这种贵公子最难伺候了。”

“不是……”见惯了这冷面杀手横刀跃马的潇洒恣意，却此时突然见她于洗手作羹汤一途上的羞怯模样，鹿晗脑子里突然蹦出“反差萌”这个词来，不禁有些好笑。他起身左右辨认了一下，摘下几片草叶，然后示意迪丽热巴把烤鱼和匕首递给他。

热巴犹豫了一下，嘴里仍然嘟嘟囔囔地怀疑着：“你要干嘛呀？难不成你还会烤鱼？”纠结半天，只把手里的一只烤鱼递给鹿晗，剩下一只不舍地紧紧攥在手里：“先说好，你要是把那一只烤坏了，我可不分你吃。”

鹿晗笑得越发忍不住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他手上动作干净利落，把鱼身上残留的细鳞理净，又在鱼身上划出几个十字，随后把手上的草叶揉碎，细细塞入十字和鱼腹中。几下处理好鱼，就架回篝火继续烘烤。

热气一熏，紫苏叶的汁液慢慢浸渍入雪白的鱼肉，掩盖了鱼腥气，勾出天然的咸香来。

原本一心一意看着自己手中烤鱼的迪丽热巴被引得忍不住偷瞟鹿晗，鹿晗却不看她，只是不停地翻动着手里的烤鱼，时不时用匕首挑起一点鱼肉试味。

过了半晌，鹿晗又一次试味后点了点头，把烤鱼从架上取下来，长出一口气：“呼——总算烤好了。”

原本一直探头探脑偷看的迪丽热巴一听这话，却立马收回眼神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，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。

鹿晗把鱼顺着肉质纹理划开，让香气与热气更充分地逸出来，用匕首剜下一大块鱼肉，作势要吃。

迪丽热巴的眼神于是又飘飘忽忽地荡回来，看着热气腾腾的鱼肉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嘴。

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猫一样。

鹿晗算是明白了热巴的吃货属性，逗她也逗够了，就笑着把手里的烤鱼塞进热巴手里：“别馋了，本来就是给你烤的。”

丛林的夜晚那么安静。能听见轻柔的风打着旋儿鼓起层层叠的藤萝密叶，能听见篝火时而跃出几点火星、爆出一声轻响，能听见虫声在林间上下应和。

丛林的夜晚那么安静，安静得没有能岔开心思的地方。迪丽热巴在吃惊抬眼的一瞬间，就直直地看进鹿晗眼里。他的眼神清澈明亮，几乎有些孩子气，可在暖热的火焰熏染下，又无故地多了些温柔缱绻的体贴。

迪丽热巴有些痴了，只愣愣地接过烤鱼，眼波却仍浸在鹿晗瞳中收不回。

鹿晗轻咳一声，打趣：“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向你叨扰些手艺尝尝呢？”

凌厉寡言的杀手小姐原本自诩武艺高超，对营救任务的毫无挑战、劫匪的粗鄙、太子的单纯懵懂腹诽许久，可却在此时久违地被当作小女孩儿来照顾，就这样被意外的温柔击中。

就像踩空了一级楼梯，心里慌乱乱地漏跳了一拍，忘记了伪装出来的完美外壳，露出天然的软糯芯子来。

热巴暗暗用内功心法调息了一下，定下心神，瞬间腰间短刀出鞘，银光一闪，手中两条烤鱼分成四份。她不敢再看鹿晗的眼睛，只能用利落的动作来掩饰自己，匆匆把较大的两份递给鹿晗后，低着头沉默地吃着烤鱼。

“其实也不算是很美味嘛。”热巴心里冒出一个傲娇小人儿，傲娇恨铁不成钢地揪着另一个馋嘴小人儿，如是教训道。

“可是真的很香嘛。而且，而且你明明也很喜欢这个味道啊。”馋嘴委屈地捂着脸蛋，控诉口不对心的傲娇。

“好啦！总之任务成功就完事了，你俩就知道瞎吵吵。”迪丽热巴把两只小人儿从脑子里拎起来甩到一边去，假装没有听见两只关于她这典型害羞反应的调侃，把自己埋进鱼肉的香酥之中。

食毕，两人竟意外地熟稔默契起来，一人掩住篝火，一人整理了杂乱的丛草藤蔓，略作休整后各自睡下。此夜无话。

在密林中露宿总是难以安寝。第二日鹿晗醒来时，天际仍是薄薄的夜色，旭日在群山之间跃动着积蓄力量，一丝一缕地散出光和热。但就是这丝缕的光，都全簇拥着那秀丽而矫健的少女，勾勒出她紧束的墨色衣袍下完美的轮廓。

迪丽热巴听见鹿晗起身，正想开口，被一阵马嘶打断。那匹纯黑的骏马从林中奔来，亲热地往热巴身上蹭。热巴被蹭得痒痒发笑，捏着马脸含笑佯怒：“小黑你又跑哪儿去了？撒欢儿这么久才回来，下次不放你自己去找吃的了。”

热巴五官线条凌厉分明，漠然时沉静如冰，但一笑起来就如春意融冰，平添几分明艳。鹿晗这一夜相处下来，几次为她忽而转笑的神情所惊艳，也多少摸清了少女傲娇的心思，便好奇地凑前来，问：“它的名字叫小黑？”

“嗯，小黑和我一样。我们都是西域来的，是沙漠的孩子。”迪丽热巴被小黑一闹，也懒得再作出冷酷的样子，索性自在起来，爱怜地抚摸小黑的背脊，嘟嘴回忆着：“要不是小黑，我可能就在来中原的路上被野狼给咬死啦。”

她声音欢快，让人恍神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怎样血肉淋漓的过往。

鹿晗暗骂自己不会说话，出言安慰道：“过去了就好了，我以前的日子也是很难熬。”

“我知道，嘉懿皇后早逝，你自幼就被储君的担子压着，日子当然是很苦的。”热巴谅解地点头，言语却惊醒了同样沉浸在回忆中的鹿晗。

好险，差点就把自己在韩国做练习生的事情讲出来了。

鹿晗一惊，为自己陈长生这个躯壳的身份发愁起来。他试探着又问：“你知道关于我的事情？”

“只知道些大概。我来自西域，不能参与暗卫的核心事宜，常做的是暗杀刺探之事，对宫廷所知甚少。”

“不过，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。”

迪丽热巴腾身跃上马背，笑着向鹿晗伸出手：

“走吧。”